第三章： 风雪与秘密

    炉火月11日，风盔城大雪。

    城主乌弗瑞克·风暴斗篷倚在城主的宝座上面，一脸严肃地听着副官加尔玛·石拳的秘密报告。

    “……总之根据以上的报告，我们应该立刻把黑精灵全部赶出城去，并且封锁外城码头，禁止索瑟姆的来往船只。”

    乌弗瑞克皱紧眉头，一时没有回答。风盔城的暗精灵一向受到城中诺德人的排斥，只能集中居住在城里的“灰民区”，干一些底层的活。他本人也对那些龌龊的精灵十分厌恶，而这件事情本来应当是光明正大赶走他们的良机。

    但实际上，风暴斗篷的力量还没有大到这个程度。他没有纳米迪安那样强大的武器，也没有佩林纳尔这样的勇士；甚至诺德人引以为豪的龙吼，他其实也不过就会一句而已。虽然就是这一句，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诺德人们都相信，他乌弗瑞克·风暴斗篷，正是圣灵塔洛斯庇佑的、天际真正的至高王。

    海尔根的刑场上，当巨龙奥杜因突然降临之时，他甚至以为那是属于自己的命运。

    直到他明白了“最后的龙裔”的预言——国王驾崩，血流成河，他只是那个英雄出现的铺垫。

    龙裔是个很低调的人，就算是在灰胡子举办的和平会议上，那个人也是戴着头盔出现，并没有露出真容——连名字也没有透露。

    但是不论如何，最后的龙裔屠杀了奥杜因，拯救了诺德人——这是诺德人的光荣。

    而如今一群黑精灵居然以“龙裔”的名义，大张旗鼓通过他们诺德人的地区，屠杀诺德的儿女，实在狂妄之极也可笑之极。

    加尔玛是个莽夫，但做事并不愚蠢。莱拉·布法者的消息刚刚传来，他的手下就查清楚了这群“信徒”的来历。

    实际上也不用详查，他们根本就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：他们不仅衣着诡谲、头戴样式奇特的面具，而且一路都在询问关于“假龙裔”的消息。然而龙裔在和平会议结束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风盔城，至少没有以“龙裔”的身份来过，当时风盔城的卫兵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滑稽的黑精灵疯子罢了，根本没让他们进城。

    “……所以说，您决定是否要处理灰民区？”

    “封锁灰民区，禁止任何人出入。这段时间，别再放任何诺德人以外的人进城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伊欧娜只不过晚到了半天，就发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前往索瑟姆了。好在她是个标准的诺德女人，因此就算提出了这个要求，也没有被风盔城卫兵当做嫌犯拘捕起来。男爵在惨案发生的当晚就偷偷离开了裂谷城 ，还给了她一封信，要她务必尽快前往索瑟姆，交给一个叫塔尔瓦斯·法萨尔让的暗精灵法师。

    伊欧娜一直不知道男爵究竟在天际忙什么工作，男爵平时沉默寡言，也极少带什么朋友来甜蜜湾做客。但就他孤身一人破获了那个斯库玛走私团伙的事，她还是非常赞赏和敬佩的。

    不过前几天男爵的表现的确非常奇怪：白日饮酒，晚上睡觉，少有的清醒时刻，他也只是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，抱着头喃喃自语。米拉克是谁，莫拉是谁，芙瑞亚又是谁，伊欧娜全都不知道。只是看到男爵在念着这些名字的时候，面上经常露出非常恐惧非常愤怒的表情，然而有的时候又非常的悲伤，仿佛最好的朋友去世了一样。

    男爵那个时候的样子，她不忍心再看到。一个时值壮年的诺德汉子，到底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悲伤？

    天际内乱，龙火肆虐，吸血鬼横行，现在还有这些奇怪的信徒，日子实在难过。但总觉得，男爵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恐惧或者流泪。

    不，不行，不经过男爵的允许，自己作为侍卫是不能偷看信件的，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然而五天过去，风盔通往索瑟姆的航道还是处于封锁之中。伊欧娜也去询问过卫兵、甚至“北方少女”号的船长，得到的消息都是“不”。

    “实际上就算乌弗瑞克领主不封锁港口，我也不会再去索瑟姆了，”船长整理着绳索，一脸不耐烦，“我的胡子已经变白，不再适应红山的火山灰和该死的跳蚤怪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？男爵大人命令我送一份紧要的信件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行。再说那个地方总是出各种问题——不，我不想多说了。”

    伊欧娜叹了口气。船长的胡子随着说话而一抖一抖的，显得有些可笑，但是他的表情却十分坚定，看来是没法妥协了。没办法，她干脆抱着万一的希望直接询问：

    “那么船长，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塔尔瓦斯·法萨尔让的人？”

    船长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下，然后压低嗓子说：“你说的是不是一个暗精灵法师？”

    “没错——你认识他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”船长低下头去，装作继续整理绳索，“实际上他就躲在码头的小房子里，你要找他我可以带你去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！”伊欧娜有些意外：“你信任我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别问了。其实坦白的说，他一直呆在这里，对我来说也是个麻烦——要是守卫知道的话我就得去蹲监狱。但他告诉我说他是晨风的泰尔瓦尼家族大法师的学徒，我也不敢得罪他。”

    “总之多谢了。”

    塔尔瓦斯·法萨尔让这几天都很烦躁。他的老师内洛思脾气古怪、不肯教他、经常拿他做实验，这都可以忍受——因为老师是泰尔瓦尼家族最厉害的法师之一。然而风盔城的诺德蛮子们对他指手画脚，嘲讽他的暗精灵身份和法师身份，不允许他进城甚至还威胁要把他抓起来（仅仅因为他刚刚从索瑟姆过来），都让他非常生气。

    就算是那个诺德人的“英雄”龙裔，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是面带微笑、谦和有礼的。风盔城外连日不停的雪和不知何时才会重新开放的道路，也让他怀念起不那么友好但至少比较温暖的蘑菇房来。这次出行虽然是内洛思老师的要求，但他很怀疑就算自己死在外面三十年，老师也不会派人来找他——如果没有那个龙裔那样主动又热情的傻瓜去询问的话。

    而现在自己在码头被耽搁了好几天，还没见到那个诺德男人，倒是拿到了他的信。说实话，他真没想到信件是给自己而不是给内洛思老师的。不过想想也是，直接给老师的话，老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拆开呢！

    信件内容很简单，但是让塔尔瓦斯吃了一惊：

    “米拉克有可能会回来，请当心。”